此后除邪祟同行，为他疗伤，为他生辰庆贺。

她和他一同走遍下三域的大街小巷，一同去听各种各样的民俗故事，一同走过了五十年的光阴。

直到那年风雪交加的夜，她问出了那句话。

“谢长风，这些年，你有没有喜欢过我？哪怕是有过一瞬间的心动？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无数的回忆纷沓而至，谢长风似哭似笑，一口一口的呕出鲜血。

他言不由衷，便是当年不懂，如今也明白了，倘若真的不喜欢，应该是无动于衷。

而不是说了那样拒绝的话以后，还是一个懦夫，无知无觉的跑去魔族边界历练。

那些曾经不敢给的答案到如今都有了答案。

他喜欢陈明月。

是喜欢的。

很早就喜欢了。

他喜欢看见陈明月笑。

他喜欢陈明月要他背。

他喜欢陈明月亲近他。

他喜欢一个人是生生世世的。

就在最后一条灵脉在他体内消散的时候，他的本命灵剑也碎了。

无情已有情，无情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
谢长风拥着陈明月，眼角落下了苦涩的泪，他第一次吻上了她的唇，辗转反侧。

这颗心总是来的太迟了。

真的让他全身都好疼啊......

当年他就该回应她。

是他让一个勇敢的小姑娘变的不勇敢了。

“陈明月......我相信一见钟情。”

“我愿意背你，不止是一小会儿......”

“我信你，这个世界再没有比你更喜欢我的人。”

“陈明月，为我挡了一次刀，就不可以再有下次......”

他如今是个凡人了。

而明月，未来该是最耀眼的剑修。

谢长风心脏每一次剧烈的跳动，都让他疼得颤抖，他还是抬眸看向许声声：“师叔祖，你能不能送明月回玄天剑宗？”

“你呢？”许声声目光落在陈明月身上，少女眉眼安宁仍未苏醒，却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，甚至因为体内多出的灵脉，将来天赋还会更上一层楼。

“我不回去了。”谢长风语气沙哑。

“要送你自己送她回去，我不会送。”

许声声目光深深，随即将传送令牌递给他，灵根被剥离的痛非同一般，要转接给另外一个人，被剥离灵根之人全程都要清醒的看着，这样的痛甚至足以让一个元婴修士痛的满地打滚。

他根本不准备告诉陈明月。

谢长风最终还是接过传送令牌，泪水砸在陈明月脸上，他缓慢而郑重抱起少女，开启传送阵消失在黑暗里。

许声声最后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儿，在谢长风身上留下了定位符也顺便保护他的安全。

在灵界，凡人实在是太脆弱了。

他可能会离开，陈明月到时醒来定然会找他的。

给她时间，她会制出重铸灵根的灵丹。

......

也就在谢长风两人离开之时，谢清越也恰好找到了她。

他目光落在地上的血迹之上，有陈明月的，也有谢长风的。

气息还未消散，像是刚离开不久，也不等他，那就是不在秦城了。

“人呢？”谢清越单手执剑，声音极冷，气息也极冷。

许声声转身就走。

“许声声！”谢清越厉喝。

许声声随手布下结界，谢清越只感觉瞬间就没办法动弹，一股强横至极的灵力将他禁锢在原地。

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一步一步踏进更深的黑暗中，直至身影再也看不见。

秦城最深处的地底，许声声一路打了进来，手段狠辣直接，一招致命！

在狠戾嗜血拧断最后一个怪物脖子以后，她看见了秦城地底之下的真面目。

是一座恢弘高大的宫殿。

火红冰冷的玉石夹杂着白玉镶嵌成宫殿的墙壁，这里点着永夜不熄的鲛灯，足足三十盏，点亮了整个大殿。

而大殿中央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祭台，除此之外，空空荡荡。

许声声一步一步走近，随即拿出凤鸣神器割破自己掌心，血液一滴一滴落在祭台之上！

血色与祭台相接触的一瞬间，宫殿正中央出现了清晰的幻影！

这一刻，她连呼吸都安静了下来，漆黑的长睫微微颤了颤。

画面中央出现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，跟一个身穿玄铁铠甲的男子起了剧烈的争执。

“凤烬，动用凤族禁术吧，凤族已经支撑不住了。”红衣女子语气坚决，伸手去握住他的手。

“不可以，我也绝对不会这样做！”男子语气决然，狠狠甩开她的手。

“凤烬，你是我的夫君，也是凤族大将军，你不该为儿女情长如此！”红衣女子语气越发激烈。

“我是皇族，以我的血肉融合凤族禁术，才能杀了灵族更多人！即使要死，每一个凤族人也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杀！”

“凤眠，你听好了，我就算死也不会用你生祭禁术！”

“永远不可能！”男子睚眦欲裂，双眼血红一片，拿起剑就走了出去。

争吵声落幕。

画面一转，停留在灵族与凤族的大战之上！两方交战，必有死亡。

凤烬最终被灵族大将抹杀！万箭穿心！

他至死都是站得笔直！

到处都是鲜血，地上满是焦黑残缺的尸体，耳边听见战鼓鸣鸣，呐喊声声！

凤族儿郎一个接一个的冲上前去，一个死了就换另外一个，在倒下去的最后一刻，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爆！悲壮惨烈！

也就在凤烬死的那一日，凤眠选择了生祭凤族禁术！

凤族灵焰从她的脚开始燃烧，一寸寸往上攀爬，直至将她吞没。

那熊熊凤族灵焰仿佛发了疯似的，随风四处乱窜，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，那赤红的灵焰也仿佛一个狂妄的魔神，用手中的刷子，将所到之处都漆成了黑色。

战场之上，无数灵族被灵焰烧灼，沾满鲜血，最终魂飞魄散！

这一战役，凤族分城全部战亡，灵族死伤数十万！

此后十年那一片的血色都洗刷不干净。

画面到了最后形成了一片黑暗，到最后听见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，冰冷无情。

“凤族的人都杀尽了？”

“回灵帝陛下，主城还未，但以凤族勾结魔族的名声，分城已经被屠杀干净。”

“速度加快，假的也要变成真的。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“......”

到此时，画面结束，祭台中央出现一小块儿火红色的晶石，温暖明亮。

这是凤族的印鉴石。

许声声静静看着晶石，眸子微眨，反而有种让人心颤的安静。

片刻，她纤细苍白的指尖握紧晶石收了起来。

这是凤族最后保留下的证据，也只有凤族血脉能开启。

倘若她没有选择回来，凤族就活该这样埋葬在阴暗的地底吗？